“....什么?!”
沈慕白冷哼一声,将一沓照片甩到他手边,看清照片内容的瞬间,顾随舟仿佛被定住,许久后才颤抖着双手用满是伤痕的手捡起照片。
黑白照片里顾父顾母的旧衣物被撕坏、顾随舟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也被踩烂,甚至连顾家三口人的合照也被划烂泼上了脏水......
顾父顾母留给顾随舟的最后遗物,就这样被毁得一干二净。
心脏疼得几乎让顾随舟喘不过气来,他捧着照片想嚎啕大哭,可他的泪早已在审讯时流干,如今再恨,也只能挤出两行血泪。
第六章
他这幅痛不欲生的模样,极大程度地取悦了一旁看戏的沈慕白,他嗤笑道:
“大家听霜儿妹妹说你爸妈是叛徒,都特别生气,幸好你爸妈早早死了,不然他们恨不得把你爸妈挫骨扬灰呢!”
顾随舟几乎被悔恨与痛苦吞噬,整个人又痴又傻,喃喃否认:
“不......我爸妈不是叛徒......”
沈慕白更加猖狂:
“那又怎样?霜儿妹妹为了我,黑的都能说成白的。不过为了安慰你,霜儿妹妹特意让我给你冲了一杯奶粉补补身体,快来喝了吧。”
说着他作势边拧开保温壶的盖,边朝顾随舟走过来。
顾随舟盯着保温壶口残留的灰白色粉末,整个人颤栗起来。
他嗓音嘶哑得变了调:
“这不是奶粉的颜色......这是什么?!”
沈慕白没想到他这么敏锐,也不装了,脸上的挑衅变得恶毒扭曲:
“还不是因为你这对该死的爸妈,仗着恩情逼霜儿妹妹嫁给你!他们该死,你也该死!都是你们一家挡了我的路,来啊,既然这样,你也尝尝你爸妈的味道吧!”
这句话将顾随舟脑海内最后一根弦彻底斩断。
他用尽全部力气将沈慕白扑倒,不顾双手骨折,歇斯底里般发泄着自己的恨意:
“你怎么敢的!我杀了你——”
沈慕白尖叫着反抗:
“霜儿妹妹!救命啊——”
下一秒,许霜冲进来,一脚踹飞顾随舟,将惊慌失措的沈慕白护进回来连声安慰。
而这一脚正好踹到了顾随舟心窝,疼得他猛地吐出一口血。
可他丝毫不在意,急忙爬到厮打间倒地的保温壶,将没被摔碎的它小心翼翼地护进怀里:
“对不起......爸爸妈妈......都是我不好......”
可偏生沈慕白不打算放过他,向许霜告状:
“霜儿妹妹,顾同志好像疯了,我担心他这么多天没吃东西,想给他倒杯牛奶喝。结果他却说我给她下毒,要杀了我!还想用滚烫的牛奶泼我脸上,他说让我毁容以后,你就不会嫁给我了......霜儿妹妹,我还是走吧......”
许霜一听几乎要气炸了,看向顾随舟的眼底再无心软。
“像他这样恶毒的男人,什么都不配喝!”
话音落,她不顾顾随舟的拼命挣扎,将他怀中的保温壶拽出来,朝地上狠狠一摔得粉碎。
“不——”
顾随舟伸手想拦,却还是晚了一步,只能在绝望中眼睁睁看着灰白色液体溅落满地。
和满地灰尘与血污混杂在一起,变成了一片泥泞。
又一次经历双亲在他眼前被糟践折辱,顾随舟再也承受不住打击,喉间瞬间涌起浓烈腥甜。
下一秒,在许霜惊愕的眼神里,顾随舟猛地喷出一口血,浑身发软彻底昏死过去。
第七章
等顾随舟再醒来时,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里。
许霜见他醒来,冷笑道:
“闹这么一场,还故意装死,现在把你放出来了,你该满意了吧。”
可顾随舟对她的话毫无反应,只呆呆盯着天花板,眼底只有枯败。
见他状态不太对,许霜眉头微蹙,语气多了几分试探:
“你又想耍什么花样?慕白哥哥身子弱,昨天本该高高兴兴过生日的,又被你吓得昨晚做了一夜噩梦。”
顾随舟还是不说话。
许霜耐心耗尽,她沉下脸:
“行了,别再演戏了。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只受了一点小伤而已。”
说着她顿了顿,理直气壮继续开口,
“慕白哥哥心善,担心他影响我们俩的感情,决定搬出去住。反正你小姨那间四室两厅的房子还空着,以后就给慕白哥哥住了,正好离他上班的市医院近。后面你还是搬回来吧,妈最近身体不好,医生说要多调理,你没事就给炖点补汤。而且医院食堂没营养,慕白哥哥上班做饭也来不及。你正好做两份,每天送三趟。”
许霜本以为顾随舟又会像以前那般闹脾气,却没想到,这次他沉默许久后,乖顺地点点头:
“好。”
明明是许霜满意的回答,可不知为何她心底却浮现出异样的情绪。
但还没等她深究,沈慕白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,笑嘻嘻喊她:
“哎呀,霜儿妹妹你别担心啦,顾同志只是和你赌气而已。你都不知道刚刚我看见她对我们医院别的女医生笑得多开心——哎呀,我说错话了,顾同志莫怪!”
她说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,许霜的脸色果然如他所料般阴沉下来。
她冷着脸,起身大步离开。
在他靠近时,沈慕白满意地将她搂进怀里,撒娇道:
“霜儿妹妹,我的行李有点多,你等我下班以后帮我搬好不好?”
回答他的是许霜宠溺的一声:
“当然,我们家慕白哥哥得有我宠着啊。”
听着笑闹声远去,顾随舟才松开死死掐住掌心的指尖。
只有三天了,他想。
......
顾随舟只住了一天院,就被沈慕白以占用医疗资源为由赶出了病房。
许霜对此表示支持。
顾随舟什么都没说,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了家。
客厅凌乱摆放着属于他的行李,而小姨家的锁都被换了。
顾随舟路过时,还看见沈慕白以顾随舟人的姿态,邀请同事去他家吃饭。
目睹这一切的顾随舟没有发火,而是默默收拾好行李。
然后每天三顿给贺母送饭。
沈慕白刚开始也想吃,但在吃完第一口就因为海虾过敏后,他也不敢再吃顾随舟做的饭了。
在顾随舟的照顾下,原本虚弱的贺母身体好了很多。
距离顾随舟离开前48小时,茂城是个大晴天。
照顾完贺母吃完午饭,顾随舟回到家。
却在推开门时,看见了沈慕白正给光着只穿着内衣裤的许霜量身体尺寸。
见顾随舟出现,沈慕白红着脸背过身去,支支吾吾道:
“顾同志别误会,我和霜儿妹妹没干什么......”
顾随舟一点都不在意,可还没等他开口,许霜穿上外衣,莫名其妙看了沈慕白一眼:
“咱俩本来就没干什么。”
听见这话,沈慕白脸色一僵。
许霜却没注意,心情大好地走到顾随舟身边继续道:
“我要做一件新裙子,慕白哥哥在帮我量尺寸。”
她说完,双眼盯着顾随舟,似乎在期待她的反应。
顾随舟却不与他对视,垂下眼眸转身进厨房洗碗。
沈慕白瞪了眼顾随舟,语气似炫耀似责备:
“不是我说啊,顾同志你对霜儿妹妹也太不上心了,连她旧裙子坏了都不知道——”
许霜却打断他,继续看向顾随舟说:
“我旧裙子没坏。这次做新裙子,是想着咱妈身体好了,要不咱们两个抽时间去把证领了吧。”
话音落,沈慕白脸色剧变,眼底的嫉恨几乎掩饰不住,可他还要强颜欢笑:
“霜儿妹妹,是不是太草率了,顾同志又没经验,你这么临时提议太赶了吧?正好我有经验,就由我来——”
“不草率。”
许霜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戒指,单膝跪地对顾随舟求婚,
“随舟哥哥,虽然你过去做了很多错事,但是好在你愿意为了我改正那些坏习惯。只要你保证以后继续做一个善良的人,我愿意嫁给你!”
她话音刚落,就听见身后沈慕白突然捂着小腹惨叫起来:
“霜儿妹妹,我好像吃坏肚子了,突然好痛啊......”
许霜闻言急忙起身,随手将戒指放在桌面上后,扶起沈慕白往外走,走之前她还不忘嘱咐顾随舟:
“慕白哥哥被他前妻乱做饭折腾坏了肚子,我先带他去医院了。你自己把戒指戴上吧,顺便给慕白哥哥煮一壶暖胃茶送来。”
顾随舟也不说话,只静静站在原地,盯着桌面上的戒指许久。
然后抬手扔进了洗菜池出水口里。
第八章
距离离开18小时,顾随舟提着行李去了医院,他想在出国前,陪贺母最后一晚。
听护士站的护士们说,许霜为了给沈慕白买缓解肠胃炎的昂贵中医药方,开车跑遍了全城。
顾随舟心底毫无波动,只睡在陪护床上,同贺母聊天。
贺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那双过去看向顾随舟满是慈爱的双眼里,如今多了很多愧疚和心疼:
“是我们家小霜对不住你啊,随舟......”
贺母偷偷抹眼泪。
顾随舟不搭腔,只劝她:
“您要注意身体,许霜对您是真心孝顺。”
而他不会原谅许霜,更没资格代替已故的父母原谅她。
......
次日凌晨四点,顾随舟在陪护床上睁开眼。
他在贺母病床旁的床头柜上留下一叠钱,和他前些天特意为贺母求来的一枚平安符。
随后,他拎着行李出门下楼,径直走出医院。
他要趁许霜白天送早饭来以前赶紧离开。
离开前,他将这几天写好的举报信放进了许霜的上级——赵旅长办公室前的投诉箱里。
却在走回乘车的拐角处时,被人一棍从背后打晕。
......
再醒来,顾随舟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破败的仓库,而他身边围着一群模样凶狠的混混们。
他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,浑身手脚无力。
见他醒来,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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